记得被先生启蒙时,先生要我用玩字组词,且多多益善。那时我绞尽脑汁好半天才说了“玩耍”一词。之后无论先生怎样启而发之,反而被越启越蒙,就是顿开不了茅塞。根本就想不到这该死的“玩”字还会有什么妙用。
还记得小时候,与常与小伙伴一道到村口小河游泳。不知怎地,大人们却偏偏说我们在“玩水”,且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用竹鞭木棍挞我们的光屁股。长大以后,单位组织我们去“玩水”,却又说是最好的体育项目,并叫什么“游泳比赛”而且玩得出色者还会得到褒奖。同样是和水打交道。怎么此一时要挞之以鞭,彼一时又奖之以金牌银杯呢!我费解好几天。
第一次见到“玩火自焚”一词,尚在年少,只会望文生义,而且很替玩火自焚者流惋而惜之,还洒过很多同情之泪。自此以后对火这玩意儿特别谨而且慎。为父亲点烟,小心翼翼;替母亲生炉子颤颤惊惊。害怕这星星之火而成燎原之势。经年以后,却发现此词之意义全然不是那么回事,可笑之至。这汉字的含义真实太丰富了!
然,“玩”字发展到现在,其词义变化之大,使用频率之高真是空其前而绝其后也。足以令古人瞠目结舌。只要你大胆敢用,怎么用都出新意。笔者斗胆建议把其它动词都送到博物馆去当文物珍藏起来,一切要用动词的地方尽管换成玩字,我敢和当今的语法权威打1元钱的赌,社会发展了,我的赌注是柏老先生的十倍,可观得很,这样一来,保正绝对生动,而且妙天下之大趣横生。
何以如此?原因很简单。
当今之世,玩派大增。谁都好玩,谁都会玩。于是玩出了今天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。
政客们大玩权术。既非治国之策,亦非齐家之道。争名夺利,损公肥私是也。
奸商者流,大玩骗术。坑害国家,危害社会,损人利己真也。
淫荡坠落的女人玩其美色,搔首弄姿,败坏当今之风化,莫过如是也。
小孩们玩展昭,玩张龙赵虎,全身披挂,左手刀,右手剑。荒废学业者有之,误伤人命者有之,完全反“包青天之道”而行之矣!
有人玩股票,凑了一阵之热闹。虽入宝山,然空手而归还血尽。
有人玩学问,装其腔而做其势,沽其名而钓其誉。有人玩愚昧深沉,难得糊涂,事不关己,高高挂起,睁一只眼,闭一只眼,漠然处世,漠不关心,俨然行尸走肉,尸位素餐。
有人会玩命,刀山敢上,火海敢闯,争霸一方,比拼命三郎还拼命三郎。老子天下第一,谁敢惹乎?
但众玩之中,最有研究价值的玩,恐怕是下述两玩了。一曰“玩钱”一曰“玩女人”。
玩钱一说,赌鬼们的自我美誉也。
输红了眼睛,额上青筋毕见的赌鬼们,美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玩钱。把赌字换成玩字,于是大妙。自古以来,这个赌字,其贬之深,其害之大,人鬼共愤。于是嗜赌者,反思再三,眉头一皱记上心来,且美其名曰“玩钱”。玩比赌洒脱,玩比赌轻松。读起来字正腔圆,韵味十足;写起来也耐看十分,结构匀称。就是谁想要贬低之,无论如何也比赌字要叫人舒服得多。给人忙里偷闲的味道。
有了好的称谓,于是一支玩钱大军猛增。现在谁还不会露几招玩技(前称赌技),文盲能玩,而且能玩得很精,他们只要用手在牌底上一摸,什么红中百板条饼万,均能一触即知。如果玩钱的时候大家同志们都能以诚相待的话,瞎子也能凭手感识牌参加方城之战了。
会高等数学的更能玩,还能运用排列组合的知识于其上,更能运筹帷幄的精益求精,每一张牌均能算准算死,真让人拍其案而大叫其叫绝也。
穷人们小玩,曰小124;中产阶级大玩,曰248;大康们真玩,曰512,外加杠上花,宝跳舞乘三。五花八门。玩注[前称赌注]越大,越是流光溢彩没,妙趣横生。
这玩钱族真是家大业大,人多势众。甚至连小孩都能玩。老夫有一同事,其子5岁多一丁点儿。竟然会玩钱,真神童也。逢人家拉开战局三差一的话,唤其娇儿上来凑凑数,保证能玩出质量。不会让玩友们扫兴。他打牌的速度与应变能力,不在成人之下。一个风下来,还能赢几盒彩笔钱呢!不知道有无教育家看老夫的文章,倘若有,且该教育家很有心计,想研究一下该小孩是如何接受这玩钱的启蒙教育的,我一定会为他做免费向导。现在的学校教育达不到这种效果。
这玩钱族的阵容可谓前无古人,后无来者,浩浩荡荡,横无际涯。可惜老夫已成朽木,不然定要奔走呼号,成立一协会。然,这一设想只有留待后生们酌情考虑了。
至于“玩女人”之说,要考其古的话,恐怕很不容易。老夫翻遍了经书史传数百卷,确实找不到该字的如此颇具时代特色的活用。既然名不见经传,那就可推定是后学们发展和完善语言的结果了。老夫少不更事的时候,偶听得三五人一起窃议,言某君于某年某月某日在某地玩了某个女人。还大称其为此玩高手,擅百家之长,真是令他们艳羡。初闻之,甚是不解,还以为彼君发明了让女人族们高兴的游戏呢。等我乳嗅大干的时候,再一琢磨。却是面红耳热了好久。
原来言者是考虑少儿不宜,却把那大家十分熟悉的下流词语换成了这个美妙生动的“玩”字。还浪费了我很多思维。
玩字此种用法,独巨匠心乎?令国人啧啧乎?老夫斗胆建议发明此用法的人去申请诺贝尔奖------倘若诺先生设有败坏道德奖的话。
可以说,玩字的如此用法,可谓文字领域的一大悲哀了。挪威剧作家曾称别人的妻子为“玩偶”,不知洋大人的“玩”字如何写法,不过写法并不重要。然而,窃以为易大人硬要称别人的妻子为“玩偶”,总归是不道德或居心叵测的。丈夫之于妻尚且曰玩,更何况情夫之于情妇乎?嫖客之于娼妇乎?于是“玩女人”之谓应运而生。可惜易大人到上帝那当差去了,不然老夫定要远涉重洋,到国际法庭上一纸诉状,不告他一个数罪并罚誓不回国。
现在与洋大人怄气为时以晚,何用之有?倒不如推究一下该玩引发的思考。
该 玩字用得妙乎?非也,非也!用得漫不经心乎?否也,否也!盖无耻之尤别有用心以区别“强暴”之辞,“通奸”之说,嫖淫“之谈也!若说某某君嫖过妓,宿过娼,你说还能不遭人白眼乎?若说某君与某通而奸之,难道某君还不失敬于人乎?但换个说法,说某君是玩女人的行家里手,则不难发现举座之中,闻而动容者有之,发誓师之者有之,自叹费如者有之,暗暗称羡者有之也。纵或有望重德高者夹杂其间,亦是惊闻其污言秽语而喜形于色也。
该玩字用的巧与不巧,显而易见了。
女人尚能玩,还有什么不能玩呢?纵或是玩自焚,仍有玩者,所以,自焚的贪官身旁多有被玩的女子点缀陪焚。 玩于太平盛世终归玩者的福气,倘不思节制,天昏地暗,放荡不羁,玩乱了章法,看谁来收拾残局? |